李克定差点惊掉下巴,恶霸行径他也听过一些,诸如去饭馆讹诈,吃霸王餐,去店里捣乱,欺行霸市等等流氓行径,不一而足。
但长工把持东家的地,如占为己有一般,还是头一次听说,这和租户赖着不走,霸占房东的房子,不是一个道理吗?
而官府竟还包庇纵容。
民-国建立已经三年有余,可是法在哪里?
共-和在哪里?
昆明固然不幸,但他也有引狼入室的嫌疑,咎由自取的味道。
只是昆家这一落败,凝凝小姐岂不更是可怜。
想到这里,李克定又问老者说:“昆明既然死了,昆家彻底败落,凝凝小姐也没了着落吧?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老者说,“昆明死去,凝凝走投无路,在生死面前,不得不抓住方非圆伸过来的救命稻草,成为冷血虎到嘴的猎物。方非圆抱得美人归,心花怒放,在这里寻好宅院,把凝凝养在里面,时常过来消遣。凝凝小姐也唯有承-欢,至于她是否委屈,就见仁见智吧。有些申州人说她是:‘商女不知亡国恨,隔江犹唱后-庭花’。其实昆家也好,方家也罢,哪个是凝凝的家?何谈家破国破?”
老者虽然说的是凝凝,却隐含深意,多少所谓的亡国之说不也是这样?
哪个国是你的?
哪个国是商女的?
今天方非圆打死的那人名叫昆仑雪,是不是和昆明有关呢?
李克定躬身一揖,问老者说:“老先生,我今天在来申州的路上,恰好遇到方非圆行凶,持棍打死了一个叫昆仑雪的人,不知道昆仑雪和昆明是什么关系?他们可是本家?”
“昆明是昆仑雪的祖父,昆明的儿子前两年死的,昆家就只剩昆仑雪这一血脉,流落街头,一心想着替祖父报仇,不想今日也命丧方非圆之手,昆家从此绝户喽!”老者感叹道。
李克定见到昆仑雪时,看他穿的是公干人员的衣服,于是问老者:“昆仑雪年纪不大,看他行事也不够灵活,是怎么进入官府当差的?”
“你还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。”老者笑呵呵,“既然你有兴趣,那老朽就把经过讲来。”
但听老者口若悬河:自从昆明死后,凭昆仑雪一己之力,无论如何也无法和方家敌对。
直到一年前,才来了机会。
原因还得从凝凝说起。
这日凝凝听闻有一故人来访,说是名叫王步亭,心中惊喜,急忙让了进来。
王步亭乃前清举人出身,可惜在‘甲午后’被阻了前途,一时激愤,离乡去了北京。
因郡王向来赏识他的才学,被礼聘到王府,做了小阿哥的老师。
当凝凝被卖在郡王府时,王步亭已在王府教学几年。
宋凝凝在十岁的时候,因聪明伶俐、举止得体,被派去伺候小阿哥。
随着凝凝在小阿哥身边日久,她本人又聪慧好学,加之郡王府的刻意调-教,到十四岁时,凝凝已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,堪称王府色艺双绝的小佳人了。
其后小阿哥为孝敬师父,派凝凝去伺候王步亭,恰好王步亭一人在外,孤独多年,有了凝凝的琴歌相伴,甚感宽慰。
可叹世事无常,郡王府一朝破落,王步亭无端受到牵连,被判了牢狱。
出来后又辗转飘零直到今年年初,才追随新任县知事柳业刀到了申州,打听得凝凝在此,故来相访。
王步亭和凝凝再度重逢,已是各自经历了一番风雨,感慨良多。
相互诉了离情后,王步亭见凝凝心情沉重,闷闷不乐,对凝凝说,莫不如弹上一曲,或可一抒心怀。
凝凝也对当日在郡王府的生活始终难忘,故人相逢,勾起了往日回忆,便声情并茂的弹唱了起来:“咫尺的天南地北,霎时间月缺花飞,手执着饯行杯,眼阁着别离泪。。。”
待凝凝一曲弹罢,王步亭也来了兴致,按耐不住,对凝凝说,可否借姑娘的琴一用。
凝凝便起身,把琴一推,笑殷殷的说,王先生,您请便。
王步亭坐到琴旁,只见琴弦一振,随即琴声扬扬,歌声悠悠:“有女同行,颜如舜英。将翱将翔,佩玉将将。彼美孟姜,德音不忘。”
二人唱和不断,外面虽有方非圆特意派来的丫鬟,却对他们唱的不明就里,见二人兴致盎然,觉得索然无味。”
宋凝凝是多才之人,可惜失去好名声,才引得蜂蝶围绕,竞相追逐,李克定不免替她惋惜。
又问老者:“难道王步亭觊觎宋凝凝,也要来争夺?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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